简单梳洗后,我便出了房门。外面倒是十分宽广,四面过道将院子围得方方正正,每一面都设有五六间屋子,屋子上挂着一张牌匾,每张牌匾上应该是有三四个名字。四面的中心是暗卫们训练的地方。我顺着走廊绕着训练场地慢步走着,时不时地看一眼他们,而他们似乎并不好奇我的身份,仍然聚精会神的训练。
我一直走到膳房,大部分的桌子上摆满了已经用完了的碗筷,唯有角落里的一个女子还在用膳。
她看到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仍然低下头继续用膳,我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似乎只有她旁边的位置还有地方,便走了过去。
我走到她身边,微微含颈向她笑了一下,以表友好。她没有理会我,很快的吃完便撂下筷子走了。
我对于她的态度倒也没什么不满,毕竟互不认识,只是我比较好奇,太子不是说这里只有我一个女子吗?
我用完膳后便回到房间,婆婆正站在桌前,她的身后还站着两男两女。看到我回来,她便笑着同我说:“遗珠小姐,他们是公子给您请来的先生,分别教习您的琴、棋、书、画。”
她停了一下,又同我说:“公子说了,您与其他的暗卫不同,所以除了武学,这些本事您也必须样样都会,当然,待您伤好之后,公子才会派人教您习武。”
我微微一笑,“公子有心了。”
“您是公子看重的人,自然会对您上心些。”婆婆笑着同我说完,又道:“,遗珠小姐先和各位先生们熟络着,老奴还有些要紧事,就先告辞了。”
我点点头,回道:“婆婆先去忙吧。”
婆婆离开后,我的目光也转而看向这些教习先生,他们分别告诉了我他们的姓名和教习的课业,这期间我仔细地观察着他们,倒也不是观察衣着,而是观察他们的神情。
这里面有一位便是今早用膳时我碰见的那名女子,我刚进来时她看到我时神色明显有些惊讶,到了她说话时已是变成了不屑,甚至有些厌恶。
我在心中暗自冷笑,她看我的神情倒是和嫡姐有的一比。
除了这个女子,其他的人我倒也再没多在意,他们问我最先准备学的是什么,我便答道:“学琴。”
那名女子叫芙安,她便是要教我瑶琴的人,我倒是好奇,她这般瞧不上我是有多少过人的能耐。
其余的三人听到我的话后便纷纷离开,只留下了我与芙安,芙安应该是没想到我会先学琴,脸上的不耐烦愈加深重,继而指着房间的一处命令我:“去把那把琴拿来。”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把瑶琴正平放在角落,它的旁边有纸笔砚台,还有一副弈棋,都还是崭新的样子,大抵是昨日太子给我备下的。我缓步走去,轻轻的将瑶琴抱了过去。
我乖巧的样子让她眼角的不屑愈加强烈,她也是心直口快,一点都不伪装:“真不知道你哪里值得公子为你废这么大的心。”
我没有反驳她什么,脸上也还挂着谦卑地微笑,但是在心里对她已是十分不满,从小到大我一直被人瞧不起,甚至连嫡姐身边的下人也敢对我吆三喝四,可是,固然我在国公府忍辱偷生十余年,心性却从未被磨灭,所以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看到别人对我如此轻蔑,更何况,她不过是太子给我送来教琴的先生罢了。
固然对她心有不满,但我却并不敢当场翻脸,说到底她待在太子身边的日子终是比我久,我若是刚认识她就跟她翻脸,只会让太子对我的心存厌恶。
她看着我毕恭毕敬的样子倒是十分的不屑,“就你这样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我莞尔一笑,答道:“先生只管教,学生认真学习便好,自然不会让您与公子失望的。”
听到我提起太子,她眼角的讽意也总算是收敛了一些,但脸上又显现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跟我说话也毫不掩饰的露出烦躁:“先学会怎么放琴,琴头跟琴尾都放不对。”
她说着便轻柔地抱起瑶琴,调整好位置后又轻轻地放下,看上去很是珍惜这把琴。之后她开始教我坐姿和指法,待她演示完让我自己上手练时,我忽然心生一计。
我照着她刚才的样子坐好,然后开始抚琴。
之前宋国公请过一个先生给嫡姐教琴,由于嫡姐嫌屋里太闷了,于是先生便在院子里教习,我常常被下人唤去嫡姐院中修剪花草,耳濡目染,倒也学到了一些皮毛。
不过我可没打算好好在芙安的面前表现,相反我故意制造出难听的破音,不过弹动了两三下,她便不耐烦的训斥我:“怎么这般愚蠢!再这样下去这把琴早晚让你毁了,那倒真真不如砸了它,也免受你的侮辱。”
她皱着眉头说完,连忙挥手让我起身,自己又坐到瑶琴前,十分恼怒的同我说:“这回仔细看好。”
看到她的样子,我不由得暗自一笑,更是确信这把琴定然十分珍贵,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在意。
她调整好情绪,然后开始抚琴。我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她的动作,只是但凡她让我上手抚琴,我便会故意弄出各种各样的噪音。
我看到她脸上微微的怒意,便只好起身站在一旁,怯怯弱弱地说:“抱歉先生,学生的手受伤还未恢复,手上的动作幅度实在是不敢太大,还请先生见谅....”
她仍是十分恼怒,破口骂道:“就你这样矫情学什么琴,公子怎么会认定你为......”
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连忙又改口道:“真浪费公子的一番苦心,你自己学吧,我是教不了你。”
她说完便想走,我连忙伸手拽住她,几近哀求道:“先生您别走,这次我会认真学的。”
她带着一丝愤怒的情绪甩开我的手,继而骂道:“学什么学,你这样的谁都教不好!”
她说着再次转身准备离开。我后退了几步到桌边,不动声色的将桌上摆放的茶具打翻到地上,碎片零零碎碎的撒了一地。她转过头来,看到此情此景也只是以为我是不小心碰到桌子了,故而也就没有多在意,扭头离开。
她刚走出房门,我马上将瑶琴也推在地上,瑶琴发出了几声沉重的响声,弦也断了两根。我连忙又躺倒在地上,伪作被人推倒的样子。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我才装模作样艰难的坐了起来。我抬头,看到来人竟是太子,心中不免闪过一丝担忧。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我的这点伎俩会被太子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