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出右相府没几步,迎面就撞上了嫡姐出行的马车,四下观望后,我赶忙躲到了一旁,装作出府买首饰的官家小姐,但却还是被嫡姐的下人认了出来。
原来许夫人的话中所指便是嫡姐,她果然不简单,遣人去给身处皇宫的嫡姐通风报信,这在短时间里可是做不到的,除非她在将我关起来时,便已经差人去了。
我不禁暗自冷笑,她这两手准备做的可真好。
嫡姐被人搀扶着从马车里出来,一直走到我面前。
“遗珠?”她笑了一声,“殿下给你起这个名字,在本宫看来倒像是讽刺,你算的上什么遗珠?”
我毫不畏怯她,即便她今日带了众多侍卫,“是不是讽刺,太子心里有谱,太子妃说的再多,也都是你自个的猜测。”
她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我,斥声道:“你也只能逞一逞口舌之快罢了,像你这种人,就算是得了傅喻瀛的赏识,也终究只是个当奴才命罢了!”
我看着她,眼中尽含挑衅,“姐姐说笑了,我这个奴才,可也比你会讨太子欢心。”
“你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嫡姐十分瞧不上我,“说到底,你也不过就是现在风光风光罢了,真到有一天没了价值,我看你如何得意?”
我莞尔一笑,“只要我在这个时候把你拉下去,姐姐,就算我真到了没有利用价值的那一日,你又能奈我何呢?”
“大胆!”嫡姐十分气愤:“本宫就算落魄了也是当朝的太子妃,岂是你个贱婢能动得了的?倒是你,再得势也永远都同你那早死的母亲一样下贱,是个登不上台面的庶出!”
“啪!”我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忍一时,可她侮辱我母亲就是不行,我咬牙瞪着她,“宋妧珺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卑躬屈膝。”
嫡姐怒目圆睁,呼吸也变得急速,却没打算动手打我,只是恨恨道:“你怕是活不到那天了,宋遗珠,即便你与我同是父亲的女儿,但就凭我为嫡为尊,你便只能为庶为卑,所以我能成为烨国当朝的太子妃,而你,就只能在此任我处置!”
“来人!宋遗珠出言犯上,立刻将其带回东宫,本宫亲自教训她。”
嫡姐说完,甩袖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我被那群下人押到了嫡姐的院中,她正坐在门前,漫不经心地看着我被侍卫推到跪在地上,面上冷笑不止。
她轻轻煽动手中的团扇,悠闲自得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你虽不曾读过什么书,但你跟在太子身边,也应该知道宫里的一些刑法。凌迟...你知道是什么刑法吗?”
凌迟...就是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至死方休。即便我久居内院,孤陋寡闻,却也是知道这个骇人听闻的刑法的。
我知道这一次我怕是在劫难逃,嫡姐恨我入骨,自然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甚至在她眼里,区区凌迟用在我身上恐怕都难结她的心头之恨。
我看着她阴笑的样子,冷然道:“姐姐,你就不怕太子怪罪吗?”
她嗤之以鼻,“只要能让你痛苦到死,哪怕是跟你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她抬手,示意侍卫对我用刑。
我被身后那两人钳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人拔刀向我走来。
嫡姐仔细观赏着她手上的护甲,漫不经心的说道:“先从腿开始吧,我还不想她那么容易死掉。”
我恨恨地盯着她,感受着刀尖穿透衣衫,刺入我的小腿,慢慢的向下划去,这钻心的痛楚疼得我几乎要昏倒过去,我努力的咬紧下嘴唇,好让自己能够保持清醒。
但嫡姐并不过瘾,甚至在刀刚刚刺入我的小腿时,亲自在我的伤口上撒上了细盐,才又吩咐下人继续动刀。
我疼的实在是喘不过气,眼前时显时隐的黑暗与嫡姐几近疯狂的笑容不停地交错,我恨的咬牙切齿:“宋妧珺!今天我若是没能死在你手里,来日我定让你加倍偿还!”
嫡姐收起了脸上肆意的笑容,抬手吩咐道:“停下。”
长刀从我腿上的肉里拔了出来,我能感受到小腿上已是鲜血满流,甚至从我的鞋底流了进去,伤口上的细盐还在隐隐发作,继续刺痛着我的神经。
嫡姐站在我面前,仍然用着她曾经一贯的高傲姿态看着我,“加倍奉还?”她失声而笑,“你毁掉了对我最重要的家人,宋遗珠,该是我让你好好地加倍奉还!”嫡姐倒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是最心疼你这张脸了吗?!”
嫡姐猛然伸出右手,对着侍卫喊道:“刀给我!”
她拿着刀,捏着我的脸庞,笑的像地府里夺人性命的无常,“我倒要看看,一个毁了容貌的女子,要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她的目光像是尖锐的刀子,毫不遮掩的表示着恨极了我,她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刀面反射的阳光闪着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识的闭紧双目。
“当啷!”
我忽然听到兵器掉在地上的声音,忙睁开眼,看到嫡姐正恨恨地看着远处,她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右手手腕,手中的长刀也不知被谁打落在地。
我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去,傅喻瀛正缓步向我走过来,他的神情一如往常,平静的让人无法看出喜怒。
押着我的两个侍卫看到太子,忙不迭地松开了我,跪在地上拜见太子,嫡姐怒目圆睁,气得连声音都有些打颤:“你为何三番两次的非要救她!”
我因为小腿伤口发出的疼痛无法支撑身体,只能跪坐在地上,傅喻瀛一手揽住我的腿,一手揽住我的后背,用力将我抱起。
小腿的鲜血流失过多,使我的意识渐渐涣散。傅喻瀛的到来,令我原本不安的内心忽然平静,我知道一旦他来了,就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将我带回去。
心中的顾虑不在,我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在我昏迷前,我隐隐听到傅喻瀛的声音:“宋妧珺,这是本宫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若是再敢动她,即便你怀着身孕,本宫也照样废了你的太子妃之位!”
鼻尖仍是那股熟悉的薄荷香,闻着它的气味,让我觉得安心,我在傅喻瀛的怀中,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梦中仍离不开那股淡淡的薄荷香,我周身都被它缠绕,仿佛置身仙境,似真实又似梦幻,我顺着那股淡淡的薄荷香,四处寻找着傅喻瀛,却一直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