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这时电梯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对男女。
韩稹刚出电梯看到的就是沈暮時和南荞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别说,是真养眼。
看来,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韩稹觉得自己是高估南荞了,他以为,真以为她不会这么快投身另一段感情,没想到是他错了。
所以,现在韩稹想,以前南荞说如何,如何喜欢他,其实也不过如此,若是真爱,哪能这么快投身他人怀?
显然他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些事,不是四季,过了春有夏,秋有冬,有的人她过了就不会再来”。
南荞怎么可能会一直守着韩稹?在他亲手赐予她满身伤痕之后,她还要原地等他吗?
不可能的,没有这个道理啊。
盛浅暖见此情景,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倒是和韩稹相反,现在这样是不是叫天助她也?
看呀,看呀,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盛浅暖搂着韩稹手臂走到沈暮時和南荞面前,她笑魇如花地冲着他们打招呼。
“表哥,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们。”
南荞闻声抬头,她看了看盛浅暖又看了看韩稹,当她发现自己还在沈暮時怀里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抽身,许是报复心作祟吧。
沈暮時没有开口回应,南荞也没有回应。
这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不然呢?一起喝茶?打两圈麻将,聊聊过往云烟?感慨一下曾经?神经病吧。
“走吧。”
南荞主动牵起沈暮時的手进了电梯,这是两人之间少有的亲密接触。
一进电梯,南荞便放开沈暮時的手,然后对他微微欠身,“对不起,暮時,刚才我利用了你,我知道这样不好。”
南荞又不是圣人,她没有理由去原谅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尤其是韩稹,说什么释怀过去那都是屁话,释什么怀?凭什么释怀。
她刚才的那番行为就是再告诉韩稹,她过的很好。
沈暮時摇摇头,他倒是第一次看南荞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
“没关系,以后有关于这方面的利用你可以多给我来一些。”
沈暮時半开玩笑打趣道。
这个插曲还挺有意思的,当然南荞知道韩稹是绝对不会放在心上的,她不过就是气上次在金明昊家,他说她作,难不成韩稹还以为自己对他有幻想不成。
“这可不行,你以后还得找女朋友,这要是被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沈暮時一定是会立刻反驳,告诉南荞,他只要她,可今天,他却沉默了。
夏洁英有一句话说的真的没毛病,那就是如果自己真的和南荞在一起了,那他们要如何去面对沈家的人还有南家的人。
婚姻它毕竟不是恋爱,它牵扯到两个家庭。
北城南站。
韩稹和盛浅暖等在出站口,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便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提着一个行李包朝他们走来。
陈勇是被动来北城的看病的,其实在他看来韩稹完全是多此一举,县里的医疗条件虽然一般,但判断病情的能力还是有的。
肝囊肿晚期,并且癌细胞已经扩散,最多三个月,这是县医生的说法,基本不会有错。
陈勇本想着在家等死,可韩稹非要他来北城再试一试。
“阿稹,阿稹。”
陈勇兴奋地冲韩稹打招呼,这走近一看,盛浅暖才看清。
她知道韩稹家庭条件不好,他和他舅舅长大,可却没想陈勇竟然是这么邋遢的人。
别的不说,这么冷的天出远门还穿着一双脏兮兮的夹脚拖就够呛。
“舅舅。”
韩稹叫了一声。
陈勇欢喜地抱着他,“诶,快让舅舅好好看看,我们的阿稹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甥舅俩寒暄问候一番,陈勇这才看到韩稹旁边的盛浅暖。
“阿稹,这就是小盛吧。”
陈勇说着便伸出手想与盛浅暖握手,他不知道什么男女有别,想着这不过就是表达礼貌。
“叔叔好,我是韩稹的女朋友,盛浅暖。”
盛浅暖搂上韩稹的胳膊,刻意忽略陈勇伸出来的手。
韩稹轻瞟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陈勇马大哈倒是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好,好,我听说你也是荆县人啊,还是阿稹的高中同学?”
这些话是陈勇听笆鸡老爹说的,他们父子都是大嘴巴,韩稹的事在延龄巷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恩,是的。”
“好啊,好啊。”
“舅舅,走吧,咱们去吃饭吧。”
韩稹从陈勇手上接过手提包,往停车场走去。
陈勇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外甥有这个本事,看看他开的车,奔驰啊,还是高端顶配版,真是很牛逼了。
他修了一辈子车,豪车也不少,可却没想到能托自己外甥的福坐上这么好的车。
“上车吧,舅舅。”
韩稹打开车门,扶着陈勇上车。
“好。”
一路上陈勇都在看风景,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荆县,这第一次出来自然是要好好领略领略这北城风光。
一路上,陈勇就像个小孩一样缠着韩稹问七问八,盛浅暖表面虽未言一词,但心里早就把陈勇鄙视了一遍。
她觉得他就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哎,这北城可真大啊,你看看这楼这么高,车这么多,果然大城市就是大城市,说实话,阿稹,舅舅当初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大城市立足,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荆县给人打工,然后和南荞结婚平平淡淡一辈子呢。”
陈勇一时亢奋过度,竟然有些口不遮拦,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车内的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盛浅暖把脸别向窗外,脸色苍白,陈勇这句无心之失,在她看来就是有意而为之。
因为韩稹和南荞是青梅竹马,所以盛浅暖理所当然地认为陈勇打心眼里就是认定南荞才是韩稹的老婆。
陈勇看看韩稹又看看盛浅暖,然后堆起满面笑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你看看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小盛,你别生气啊。”
盛浅暖别过头,看着陈勇装模作样地说道:“没有生气,他们都是过去了,我不生气。”
“对对,是过去,阿稹那时候小,不懂事,毕竟他从小和南荞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我们那里的老邻居早就把他们看成了是小两口,你别介意哈。”
屁话一堆,说了还不如不说,讲的就是陈勇。
盛浅暖本来还不是那么生气,被陈勇这么一补刀她更气了。
这次,她没有回应陈勇的话。
盛浅暖没有韩稹那么忙,所以陈勇来北城看病都是她在负责照顾。
这点来说,盛浅暖做的真不错,当司机,当保姆,在医院和家里来回奔波任劳任怨,是真把陈勇当成了自己舅舅。
当然她这么做可不是因为她真的心甘情愿地想要孝顺陈勇,而是她希望韩稹领她这个情,将来若是有什么争执,她也好拿这个来说事。
几天奔波下来,各种检查做了一遍,陈勇是彻底被判了死刑。
正如荆县医生所说,陈勇这病神仙难医,纵使金明昊再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也无起死回生之力。
所以,陈勇这生命真是走到了尽头。
今天下午从金明昊办公室出来,回到家,陈勇就一直沉默不语,关于这个消息,他还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从医院回来,陈勇坐在阳台默默地抽烟。
盛浅暖回到家,刚开门,迎面扑来一阵浓郁刺鼻的烟味,把她呛的是咳嗽连连。
当她看到阳台满地烟头时,更是气的不打一处来。
晾晒在上面的衣服布满烟味,其中还有她最爱的一条裙子,那是她妈妈去法国专门给她买回来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她一直都当成珍宝在收藏,却没想到现在这样被陈勇糟蹋。
她可以忍受陈勇的邋遢不讲究,也可以忍受他嘴上没毛一天到晚胡言乱语,但是,她绝对不可以允许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被人糟蹋。
这几日,盛浅暖所有的怨气都汇聚到了一起,它们像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向愤怒的深渊。
她朝着陈勇走去,语气非常不好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抽烟?这里是北城不是你们延龄巷那种乡下地方,要抽烟,给我滚出去抽!”
陈勇抬头一看,遂然起身,他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长幼有序,自古以来舅舅为大,他怎么可能忍受一个小辈和自己这样说话?
“你他妈的,说什么,再给老子说一遍!”
陈勇愤然地把烟头丢在地上,一步一步朝着盛浅暖走去。
现在的他本来就心乱如麻,没想到这女孩这般不懂事,这种时刻给自己添堵。
盛浅暖心里虽隐隐有些惧怕,可气势上却一点都没有放低的样子。
她从旁边拿起扫把对着陈勇怒吼:“走开,是你先惹我的。”
“我惹你什么?”
“你,你抽烟把我的裙子弄得满是烟味,那是我妈妈给我的生日礼物。”
陈勇冷哼一声,他当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不过就是一条破裙子,他赔就是了。
“一条裙子,我赔你就是。”
本来,话到这里就有回旋的余地,可盛浅暖也不知是真傻还是不懂事,她竟然不依不饶继续激怒陈勇。
“你赔什么,这是我妈专门飞法国找人给我定制的,这世上只有一条,你拿什么赔我,你赔的起吗!”
陈勇一听这话,胸腔的那团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了,他上前一步,一把从盛浅暖手里夺过扫把握在手上。
“狗逼的东西,韩稹都是我养大的,你算什么菜?从他爸妈坐牢开始,我就把他接到身边,没有我,何来今日的他,你作为他的女人,吃他的,用他的,现在还敢这么和我说话,你是找死吗?”
韩稹爸妈是坐牢的?关于这点,盛浅暖是不知道的,当然韩稹也没有提过。
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盛浅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把这个满身臭味的老男人赶走。
“滚,从这个家滚出去,你这个满嘴脏话,错了还不肯认错的人,我爸妈都没有这样骂过我,你凭什么骂我。”
盛浅暖泪眼汪汪,她也很委屈,这么多天,她鞍前马后地伺候陈勇,今天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平白无故被骂不说,现在还要忍受这份屈辱,她说什么也不会妥协。
“老子偏不走!”
陈勇为人也极端,再加上今天的打击使得他行为开始疯狂起来。
陈勇冲进客厅,开始逮什么摔什么。
一边愤怒狂摔,一边骂骂咧咧道:“我让你定制,我让你什么法国洋玩意,在老子眼里,这些东西屁都不是。”
“咣当。”
“咣当。”
巨响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盛浅暖跑进房间把门反锁,然后给物业保安打电话。
直到等来保安,她才敢出门。
“你们来的正好,把这个神经病给我轰出去。”
保安们自然是认得盛浅暖不识陈勇的,所以最后他是被几个保安合力给抬出去的。
他们把陈勇丢出小区门外,大家都以为他是闹事的。
陈勇跌跌撞撞地起身,踹翻了一个禁止停车的告示牌,接着朝着小区保安室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老子不稀罕!”
说完,陈勇光着脚,穿着单薄的衣服往前面一条马路走去。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火车站,他就算是死,也不可以死在异乡,什么垃圾北城,一点人情冷暖都没有。
陈勇狼狈地走在路上,他的样子吸引了很多目光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问一句,瞧他那样,大家都以为他是一个流浪汉。
北城百街千巷,陈勇身无分文想凭着一双脚走到火车站谈何容易。
他边走边抹着眼泪,心里委屈到极点。
“舅舅?”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陈勇赫然回头,当看到来人时,他眼眶直接红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