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人即可处死我母女三人,以此来祭王爷便好。”司空晓月道。
令狐城道:“你......你这妇人不可救药,看我今日用尔头祭王爷——”说罢,令狐城拔出腰间匕首,正要上前便被蒯正平止住。蒯正平道:“令狐兄不可,白统领为知晓天道秘密,为护得夫人周全才被遭了灾。若你杀了夫人,天道之事便永成迷局,白统领所做一切便付诸东流,王爷则更不能瞑目。”
如此这般,令狐城才住手,没好气地回到了灵柩旁守灵。蒯正平道:“夫人昨日未写好天道之事,若今日在此不便书写,可到白统领房内告知白统领。”
大女儿此刻止住了哭声,但仍抱着司空晓月不肯撒手。司空晓月怀中抱着二女儿,仍未有理会蒯正平。蒯正平道:“夫人若是此刻因孩子之事不想与我等言语,可先到楼上安抚好孩子之后再作打算。”
司空晓月抱起牵起大女儿的手,怀中抱着二女儿上楼。见那母女三人进了屋,令狐城道:“逆贼余孽果真只配作逆贼,丝毫不懂礼数,满肚的坏心。”说罢,自己便上灵柩前向静江王灵位叩首,随后便又跪在灵柩旁为静江王守灵。
蒯正平往楼上望了一眼,自也不说话回到房中照看白杨。
却说蒲沐等人在昨夜司空晓月所住宅院查验,司北道:“昨夜白统领刚到时,便说天道中人未有离开,可之后白统领便昏迷了。此处有军士把守,可昨夜也被天道逆贼袭击而亡。难不成这峒寨还有天道逆贼在藏身,这帮逆贼还未撤出峒寨?”
段干诡风环视四周,又在那几名军士丧命处蹲下查探周遭的土地,周围尽是些杂草。昨夜雨不大,今日天晴此刻土地已不再湿润,渐渐干起来。蒲沐去到了房间内查探,段干诡风则仍在雨棚里蹲着,因有雨棚故此地的草并非像周边的草一般还有些许湿润。
段干诡风带着鹿皮手套双手探地,昨夜在查验尸体的时候其察觉到军士们尸体的足部有些划痕,这些划痕甚是奇怪——若说是这几日与天道争斗时在东陵山或是其他山林中与天道打斗时划伤倒是情有可原,可这些划痕是新添的。故段干诡风在查验这周遭杂草,看是否为昨夜下雨,军士们换马靴时不慎被周遭的杂草划伤,以此探得些蛛丝马迹。
“怪事,这里的草想来根本不会划伤人。若说划伤,怎会死去的军士们都有这些伤痕。若是蜂蛰......这怎会是蜂蛰痕迹,若说是......”段干诡风言语间右手杵地时顿觉不妥,原是这杵着地有些松动不似周围,且这些土地似乎有些塌陷。段干诡风俯下身去,两只手扒开左右草丛,隐隐发现有土隆起。方才手下所杵正是一个小洞口。
段干诡风道:“快将这雨棚的地围住——”
司北率侍卫军立马守在周围,用几片大油纸盖住了雨棚下的地,随后将油纸边缘密封暂时封住那一片地。此时,蒲沐正从里屋出来,在院场内蹲下身,捡起了一个小物件。段干诡风进了院场与蒲沐交谈,将其方才所访出端倪告知蒲沐。
蒲沐道:“看来昨夜不止有这些东西——”说罢,蒲沐双手掌摊开,只见其双掌掌心各有一只小虫,只见这小虫长得通体透明,足、腹、胸皆无色,只有头部略有泛黄。只是这两只小虫皆已不是全身,一只腹部残缺,一只头部被削了半边。
“这是......这是昨夜袭击那妇人的蜂?”段干诡风疑惑道。
蒲沐道:“昨夜段干兄言白兄所中之毒为蜂毒,今日我在堂屋内发现了这些小虫子,在院场内约莫也散落着。这些小虫想来是昨夜来袭的蜂,只是奇怪,这天下竟有如此模样的蜂。通体透亮,不细看恐都不能在地上找到,且怎都不见其双翅?”
段干诡风拿起一只蜂仔细端详,手里这只被削掉了半边,其从剖面看去竟也是通体透明。段干诡风顺着那蜂半边摸下去觉得其尾部已无刺。“这蜂尾部的针并不能再长,其并不是杀人蜂,那昨日那些死去的军士想来不是因蜂毒而死,是另有原因。”
蒲沐与段干诡风一同走到雨棚处,“段干兄是怀疑这土地中还有毒物,军士们是被这些毒物所害?”
“昨夜有雨,军士们在雨棚处换了靴子。我曾怀疑军士们脚上的伤是被这些杂草划伤,可今日一看,这些杂草不足以划伤军士们的脚。那些划痕是新添的,想来就是昨日的伤痕。且军士们脚部都有划痕,又怎会都是被草划伤?”段干诡风道。
随后段干诡风将方才在雨棚所探到细节与蒲沐详说了一番,蒲沐道:“这里难不成还藏着东西?这天道如此神通广大?昨天夜里他们竟无一人来此,仅靠一些毒物便伤了我朝军士,连白兄也差点命丧其手?”
“那蜂确实奇怪,若不是杀人蜂,寥寥几只攻击白兄,以白兄的功力就算被蛰到,运功调息也能复原。昨夜来的蜂,恐数量惊人啊。”段干诡风道。
蒲沐疑惑,道:“奇怪,若是数量惊人,为何军士们尸体上未有太多蜂的蛰痕?”
“这也是疑惑之处,不如这般,我等先让侍卫们在此收集这类蜂虫。让侍卫们收集蜂虫后做下记录,或是将堂屋地上的,房屋房檐上的,还有场院,院门外街道上的蜂虫各自收好,画地归拢。我等先去灵堂内问下白兄或是那妇人,之后再来此地。”段干诡风道。
蒲沐也觉得妥当,便交待了司北让侍卫兵在此地搜查蜂虫的残尸,二人一同回了宗祠灵堂内。白杨还躺在床榻内,此刻已能进水米,用过午饭后其感觉身子还是有些乏力,有些困顿便又睡去。
蒲沐在窗外看到白杨此刻正在歇息,便叫来了正在守灵的蒯正平与令狐城,问道:“白兄身体如何,可有恢复?”
蒯正平道:“蒲统领,白统领内力浑厚,身子板也硬实。只是昨夜强运内力导致蜂毒侵入脏腑,故才需些时日恢复。”
“来这黔东南一趟,让我等大内损兵折将,伤痕累累。如今仍是一团迷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蒲沐摸着自己的左肩窝道。
段干诡风环顾四周未有看到司空晓月,便问道:“那妇人去了哪里?”
“那妇人与两个孩子都在楼上,我本与她言语,让其与白统领将天道之事细说,可谁想竟转头一上阁楼便再也不下来。这是我与我大内抗争,恨我大内杀了她丈夫。”蒯正平道。
“他丈夫乃朝廷叛逆,且害了静江王爷,依律她都免不了一死。若是皇上派了钦差前来,恐她一家都难逃死罪,如今不想着戴罪立功,还想着在此扬威。丝毫不为她那两个女儿着想......”令狐城还在言语,蒲沐便直接去了楼上。
段干诡风示意令狐城莫要再言语,随后道:“蒯兄、令狐兄昨夜守了一夜,先去房舍里歇息一会儿,此处守灵由我来便好。”
令狐城、蒯正平二人闻得此言,便也拜谢段干诡风后去了房舍中歇息。只说此刻蒲沐到了阁楼上,轻扣房门后,道:“夫人,大内统领求见,有要事与夫人相商。”
“大人若是提审,犯妇自可与大人一同去公堂,不劳大人言语中如此客气。”司空晓月隔门与蒲沐言语道。
蒲沐道:“若是夫人不方便,或是只想将天道之事告诉我大内中的一人,我自也不打扰夫人。只是夫人还需考虑两个孩子的安危,若是再怠慢些时日,恐难救夫人千金了。”
与之前白杨上房门与其交谈一般,听到女儿二字,门便立马打开了。司空晓月道:“天道之事,可取纸笔我写予尔等,之后尔等便放了我孤儿寡母。”
“昨夜之事夫人难道忘了?若我等放了夫人,夫人一家必遭天道毒手,此刻夫人在此乃是上策。只是过几日朝廷钦差来此,若是依律办事,或是奉皇命而行,恐你母女三人仍旧不能保命。眼下只有一策,就是夫人先不写天道之事,如此钦差就算奉了皇命,我等也可为夫人求情,说夫人肯弃暗投明,而告知天道之事,如此为全歼天道,朝廷钦差自也不会为难。夫人的罪责会到我等回京之后与圣上商议后减轻。可若夫人两个女儿在此,也会有诸多不便。一来,天道余孽还未走;二来,朝中若有人进谗言,说出了夫人两个女儿踪迹,夫人届时若是坐了牢,两个女儿便要入我朝伏龙寺,将来怕是要作了宫女,今后恐不能再与夫人团聚。这夫人恐也不想看到。”蒲沐道。
司空晓月忍不住问道:“那大人有何打算?”
“这峒寨还有些人家,我等先将夫人的两个女儿送去峒寨乡民家中抚养,而后钦差来时我等告知钦差夫人的两个女儿已在我等与天道斗争中丧了命。如此便可躲过朝廷追究,随后我等清剿了此处的天道贼匪后,再派人接夫人千金回京。”蒲沐道。
“大人为何如此为我孩子着想?”司空晓月道。
蒲沐道:“不是为夫人,而是为我大内,我不想再折了一个好人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