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焕哥儿开始嚎。

凌骁一大早被嚎得头疼，出门时见云琇还在训孩子，当做没看见。

焕哥儿眼见他爹不管，冲过去抱住凌骁大腿，不让他走。边哭边撒娇：“爹爹，抱抱！“

云琇过来拉他，他就尖叫，不知道还以为被爹娘虐打。

凌骁耳膜都快震破了，抱起焕哥儿，威胁：“再哭，揍死你。“

焕哥儿嚎两声，哭声渐小，紧紧搂住他爹的脖子，时不时抽个噎嗝，小声说：“娘亲好凶，不要娘亲。“

云琇不管，叫孩子下来：“你爹要走，听话，我们回去吃饭。“

“不要。“焕哥儿转头，把脸埋他爹脖颈处，手脚并用抱住凌骁。

凌骁要他撒手，他也不放，狗皮膏药似的赖着他爹。

“还说我没教好儿子，看你把孩子宠的，一点规矩没有。“云琇抱怨完，又哄焕哥儿，“你下来，吃完饭娘亲带你和弟弟出去玩，不然只有弟弟去，你在家习字。“

焕哥儿不喜欢习字，想了想，转头伸出小手指，“说话算数，拉钩钩。“

云琇为了哄好他，只能拉钩钩。

焕哥儿放开他爹，站在地上，仰头问：“娘亲，真出去吗？“

云琇看眼凌骁，低头牵着孩子回屋：“去，但要听话，不然立刻送你回府。“

焕哥儿点头说好，还不忘转身跟他爹挥手告别。

??

第一天施粥以燕京官宦大户为主，各家粥棚一字排开，凌家两个小面人儿很少出府，尤其凡哥儿，大家第一次见到，一看就是凌骁的儿子。

“俩孩子真招惹欢喜，“几个夫人围过来，边逗孩子，边和云琇说笑，“有程子没见你，躲着生孩子去了。“

云琇笑着应和：“是呀，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胎养娃，比闷在屋里强。“

“我就说，没见你家小侯爷出来，这几年马球赛都不来了。“

“他去阳关了。“云琇大致解释，“我以为你们知道。“

说起阳关之战，各人脸上笑容消失，开始抱怨：“大捷那天，宫门城门大开，那会子辉煌，眼下要我们开仓放粮，城里米盐只见涨不见跌，合着我们出血，没人心疼。“

“嘘，瞎说什么，“有人警惕看看周围，“言多必失，今儿这么多人，你真敢讲。“

云琇怕孩子乱传话，叫奶妈抱到棚里休息，岔开话题：“流民里也不全是坏的，前阵子我家侯爷从冀州回来，说那边有妇孺孩子。好在入春暖和，不需要御寒衣物，给口吃的就成。“

“挺可怜的。“有人向风有人向火，“我家那位说施粥善举，也算给子孙积福，无非平日用度节约些罢了。“

施粥的时辰到了，各家主事夫人散去。云琇不必抛头露面，交代好春柳即可。

凡哥儿黏着她，好奇外面，又不敢出去，奶声奶气道：“娘亲，好多人。“

流民已经排队取粥，云琇更不让孩子们到处跑。叫奶妈盯紧。

焕哥儿头次见大场面，从棚里探出小脑袋，一个劲往外瞧，转头说：“娘亲，我想出去玩。“

“不行。“云琇疾言厉色，“说了不许出去，再不听话，现在送你回去。“

焕哥儿嘟着小嘴，不情不愿进来坐好，踢着地上小石子，“我想爹爹。“

云琇训他：“你想谁都没用，都是你爹把你宠坏了，无法无天。“

焕哥儿哼一声，跑到最里面，面壁思过一样，谁叫都不理。

凡哥儿大概闹累了，要睡，开始不耐烦在云琇怀里拱来拱去，她分身乏术没法同时照顾俩孩子，便叫奶妈带焕哥儿在附近玩会就回来，不能走远。

奶妈应声。焕哥儿兴高采烈跑出去。

施粥分上午和下午，云琇把凡哥儿哄睡，交给奶妈，出棚子看眼天色，估摸已经过了午时。

她问春柳：“焕哥儿呢？野哪去了，也不见奶妈。“

春柳伸直脖子左右望一眼，“咦？方才奴婢还见奶妈带小公子在附近玩。才多大会，怎么不见人影？“

“快差人去找，“云琇头疼孩子不省心，“问问别家看见没。“

婆子们分头找人，没一会回话，说有人看见焕哥儿和奶妈跟着顾姑娘走了。

云琇连忙问是不是顾繁霜，婆子说是。

她心里一沉，急急忙忙赶去顾家粥棚要人。

顾家婆子嫌春柳没事找事：“我家姑娘方才把人送回去了，你家奶奶没见着？“

“见着能来吗？！“春柳呵道，“你家姑娘不打招呼就把我家小公子带走了，害我家大奶奶着急，您倒站着说话不腰疼！“

“哟！狗仗人势的东西，跟谁吆五喝六！“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指着鼻子骂。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两边家仆吵起来，再往后惊动两家主子。

云琇说孩子没了，顾家夫人是个讲理的，派人找一圈，才发现顾繁霜也不见了。

“报官吧。“顾家夫人吓得没注意，“流民这么多，一个孩子两个大人，无疑大海捞针呀！“

“您赶紧报官。“云琇就怕不是流民作乱，转身叫春柳备车。

“云夫人，你去哪？“顾家夫人拉住她，慌张道，“你不找孩子吗？“

“我要找我夫君。“云琇抽回手，语气透出焦急，“孩子是我带出来的，出了事，我不能瞒他。“

顾家夫人反应过来，对身旁婆子说：“对对对，你快去告诉老爷，老爷认识人多，定能想出法子，还有报官，快去！“

这边顾家乱成一团，那头云琇已经带凡哥儿坐上马车，一路奔向城里。

孩子回府，她在枢密院下车，等着凌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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